《通向罗马之路》第3章:(5)得不到信任的信用证

 

由于皮鞋生意没有做好，我开始寻求新的领域的生意。还真幸运，居然又在工业领域找到新的机会。

1995年，我得到一个14万美元的订单，采购法国TOMSON公司生产的一台干燥泵，我作为中间商向法国厂家订货，中国客户开给我的公司一个可转让信用证。那是我收到的第一个信用证，由于对国际贸易还不入门，专门请教了有关人士。美滋滋地带着信用证到我公司的开户行找负责人，打算办理相应手续。

我走进经理的房间，他坐在椅子上，身体肥胖的似乎要撑破那个皮椅。我拿出我的信用证，用蹩脚的意大利文说让他的银行为我公司做转让手续，经理接过文件看了看，是英文的，看他的表情估计没看懂。对我说：“和中国做生意是很危险的，中国人很挑剔，万一产品不合格他们不会付款的。”他的身子仰在椅子，显然对我很不尊重。

“可是，中国银行是见单据付款，而不是等客户看完货才付款啊！”我把学来的一点关于信用证的知识马上用上了。

他说了很多，我只听懂一部分，明白他的意思是不能接受这个信用证，我起身告辞了，我想应该是我的意大利语不好，说不清楚，还是叫上朋友来解释吧。

我让一个意大利朋友陪我又回到罗马银行，那个经理依旧拒绝我的业务。我们又来到另一个银行，仍旧拒绝。

我们在罗马银行集中的大街走了好几家银行，一张中国人的面孔，没有约会，要求见银行的负责人，可能银行家都认为是很奇怪的事。可是我却觉得他们很不可思议，到手的买卖居然不做。

收到信用证时我是多么兴奋，毕竟这标志着我正式开始做国际贸易，哪里会想到意大利的银行不给支持，我沮丧极了。

这时候，我想起法国厂家出口部的负责人蒲丹先生。我们通过好几次电话，他会讲意大利语，夫人是意大利人，还会讲一些中文。我决定去巴黎与他谈谈，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。

但是，我失望了。除了信用证法国厂家不接受任何付款条件。我垂头丧气地从工厂走回我借宿的朋友家，我坐在沙发上，想着如何面对这个困难。忽然想到我在巴黎生活的时候，中国银行在巴黎开了分行，我还开过一个账户。于是，我打听到电话号码，电话通到押汇部。我向经理解释了我的要求，他一口答应可以做，让我下午两点到中行见面。中行离老佛爷百货公司很近，我应该记得，可是走过了老佛爷, 却找不到银行了。我给经理拨通电话，核实了地址。他说，我下楼迎你。在街头见到一个模样端庄、穿着西装的中国男人向我走来，我们握了手，一起走向银行。同样是经理，意大利人和中国人怎么有那么大的差距！

那天，中行收下我的信用证，答应在两天内做好转让手续。第一担通过信用证的生意做成了，我学会了有关信用证的知识。心满意足。

接下来，工业设备采购的生意一直不断，全部通过巴黎中行做信用证，包括对意大利的采购。利润会从中行转到罗马的银行，意大利的账号只用来接收利润。一天，那银行的新经理找到我，说“用家门口的银行不是更方便吗？”他的表情很诚恳。“我最早是来找你们，可是你们没有接受我的业务。在我遇到困难的时候，是巴黎中行帮助了我。现在你们对我有了信任，可是，我怎么可能再回来？中国人讲吃水不忘挖井人，我真的从感情上来说不能把信用证的业务拿回来，希望您能理解”。

那是1995年的事，意大利对中国还没有很多贸易往来，银行对我的信用证不屑一顾也是正常的。今天所有的银行都在寻找和中国建立业务关系，包括中国移民客户的业务。95年，我还清楚地记得，我和我的朋友从罗马银行出来，走在罗马市中心的大街上，太阳狠毒地晒在我们头上，焦急与失望的滋味搀和在一起，一辈子不会忘记。